回忆参加全国世协的筹备工作

张载

 

1950年5月我由成都去上海工作,途中绕道北京想看看一些老朋友并打听一下全国世协成立的消息。5月20日,我抵达北京,住在三联书店招待所。休息了几天,我去国会街国际新闻局找张企程同志,企程和冯文洛、张闳凡三位老同志同时出来接见了我,他们告诉我中央已经批准成立全国世协,《人民中国报道》第一期试刊号已经出版了,现在正需要老同志来参加工作,我听后很兴奋,表示愿留下来工作。

他们通知我,星期天在中山公园“来今雨轩”开筹备会,让我参加。在星期天的会上我见到了筹备会的七位委员:胡愈之、张企程、金克木、翟健雄、冯文洛、霍应人、丁汇川和其他十来位同志。会上张企程同志宣读了中央人民政府政务院文教委员会对全国世协筹备会呈文的批复,批复说:“本委同意成立中华全国世界语协会,将工作中心放在国际宣传与联络方面,由新闻总署领导。”接着大家讨论了筹备工作,认为当务之急是需要一个具体办事的专职干部,于是我就被推举为筹备干事,在张企程和翟健雄领导下负责具体筹备工作。

我工作的第一件事是造协会预算送新闻总署财务处审批要钱,第二件事就是要找房子作为全国世协的办公场所。那时我刚到北京,人生地不熟,凭着一股热情挑起了这副担子,四处找人,联系、谈判、催办……其中的辛苦、劳累、困难,可想而知。好在我当时年轻,精力旺盛,经过一个多月的努力,经费批下来了,办公用房找到了,房子经过初步装修、布置,摆上了办公用具等,协会的硬件设施总算初具规模可以办公开会了。7月30日全国世协筹委会第一次在自己的办公地北京东城区马家庙甲12号召开了。开会通知发了34份,实到人数22人。会议由翟健雄同志主持,企程同志介绍协会筹备工作;冯文洛同志报告《人民中国报道》试刊号出版后国内的反响;胡愈之同志在会上发言时强调我们应明确工作中心,加紧组织建设。

会后我去《人民日报》、《光明日报》联系刊登全国世协筹备会成立的消息和世界语讲习班招生启事。消息刊出以后到8月中旬报名学习的人有二百多人。协会一楼、二楼和地下室各腾出一间大房子做教室,把学生分为六个班,隔天上课,一至三班每周一、三、五晚上课,四至六班每周二、四、六晚上课。

全国世协的会址一公布,陆续有一些老世界语者来协会联系,先后有一百多人。

讲习班新学员的培养和老世界语者的联络为后来协会的正式成立打好了群众基础。回忆往事,我感到在全国世协草创之初同志们之间的友爱合作,对世界语事业的热爱贡献,是我终身难忘的。事情已经过去五十多年了,许多人和事都淡忘了。下面把我经手的几件事做些回忆。

协会初创,一点家底都没有,创办经费只批了两万斤小米(当时约核一千九百元人民币),凡事都得精打细算,尽量节省。当时协会大门上的牌子上的字就是“?INA ESPERANTO-LIGO”。我又在大门外墙壁上用绿油漆画了个绿五星标志,以方便来访人员查找。其他开支也是能省就省,能自己动手解决的就不花钱去买。

还有一件难忘的事就是寻找毛主席1939年在延安为世界语写的题词原稿。问遍了在京的老同志,都没有结果,我又去找当年延安世协主席庄栋和驻会干事黄乃,他们都说延安撤退时丢失了。幸好我记起在成都时见过一期《延安世界语者》刊物,里面印有毛主席的题词,我就给成都张立人同志去信商借,立人同志很快寄来了,那是一份油印刊物,是当时黄乃同志按原件描画出来的,由于注意保存,纸质还比较新。我用一张透明纸蒙在上面,一笔一笔地描了下来,然后再送去照相制版。这就是后来国内外广泛使用的毛主席1939年12月9日对世界语题词的影印原件了。

在纪念全国世协成立55周年之际,我特别怀念胡愈之同志。胡愈老平易近人,对人和蔼慈祥,记得1950年7月30日上午协会第一次在新办公地点召开会议时,我有些担心,怕领导对会所不满意。因为马家庙是个死胡同,汽车进不去,胡愈老的车只好停车北顺府胡同,步行走进会所,这使我很不安,但想不到胡愈老走进会所到我跟前握着我的手说:“你辛苦了!这房子很好,是北京的中心区,能找到这样的房子真不容易。”他的话使我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感到非常温暖。此后我一直在协会工作到1954年,(1953-1956年12月年全国世协暂停工作——编者注)1957年协会工作恢复后,我又被调回,继续工作到1961年。1961年世界语书刊发行工作归口国际书店,我随工作调到书店,我人虽然离开了全国世协,但世界语书刊发行工作仍与世协分不开。出于对世界语特点的考虑,书店世界语科对国外仍用Libroservo de 由 ?ina Esperanto-Ligo名义。后来文化大革命开始,全国世协的工作停止了,有些国外读者写信到书店世界语科希望获得中国世运和全国世协的消息,为此我曾多次前往胡愈老住宅请示,每次胡愈老都亲切地接见我,除了谈工作还对我的生活非常关心。当他了解到我一家七口人住房困难时,他关切地问要不要由他去跟当时的外文局局长冯铉谈谈帮助解决。当时是造反派掌权,我怕那样一来会认为我向上告了领导的状,反而不好,就婉言谢绝了。这事我一直留在心里,深深感谢胡愈之同志对我的关切之情。光阴似水,胡愈之同志离开我们已经二十年了,愿他一手创办的全国世协在新一辈的领导和年轻的骨干们的努力下开创新的工作成绩,以告慰胡愈老及其他故去的老世界语者们的在天之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