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监狱”毕业的世界语者--薛暮桥

李 树 德
 

风景秀丽的杭州西湖流传着许许多多优美的故事。

西湖边上的“望湖宾馆”所在地80年前是“浙江监狱”,既西湖六公园对面的原小车桥国民党陆军监狱。当时,这里曾关押过一位著名的共产党人--薛暮桥。在这所监狱里,薛暮桥自学了世界语并取得毕业文凭,成为中国世界语运动的先驱。

薛暮桥是我国的著名的经济学家,长期从事经济领域的领导和研究工作。他曾任国务院财经委员会委员、秘书长,国家统计局局长、国家计划委员会副主任(正部级)等重要职务。

1904年10月25日,薛暮桥出生在江苏无锡县礼社镇一个破落的地主家庭。在他15岁时候,父亲被债主逼迫,悬梁自尽,当时他正在省立第三师范学校读初二。半年后,他辍学到杭州铁路车站当练习生,学习会计。20岁的时候,薛暮桥成为当时沪杭铁路车站中最年轻的站长。但是,生活的暴风雨没有熄灭他心中点燃的光明之火,他怀着改造社会、造福人类的雄心壮志,踏上了一条救国救民的革命道路。

1927年初,薛暮桥加入中国共产党,担任了中共杭州地委工人部长,为争取工人权益而奋斗。不久,蒋介石发动“四·一二”政变,大肆抓捕共产党员和国民党左派人士,他也不幸被捕,被关押在西湖畔的“国民党陆军监狱”里。此时,他加入中国共产党只有3个月。在狱中薛暮桥坚强不屈,经受了敌人各种酷刑,与难友一道和敌人展开了多种方式的斗争。他和时任中共浙江省委书记的张秋人关在甲监5号。张秋人视死如归的精神对他影响很大。有一天,张秋人把书一扔说:“怎么还不枪毙我?”他惊讶地问:“既然知道快死了,为什么每天还要读书?”张秋人答道:“我们活一天就要做一天革命工作,在牢里不能做革命工作,就要天天读书。” 这句话对他触动很大,他在回忆录里写道:“这是终身难忘的教诲,我一生没有忘记他的教导。”

从此,监狱里、禁闭室中,薛暮桥都置若无人,如醉如痴地沉浸在书本里。他把监牢当做学校和课堂,自学了政治经济学、哲学、自然科学、历史、英语和世界语。

在监狱里,薛暮桥接触到世界语,他被这门人造语言深深地吸引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开始刻苦埋头地学习。世界语为他敞开了一扇世界文化窗口,在他心底燃烧起文学创作的火焰,他决定拿起世界语文学创作的笔,在监牢开辟一个特殊战场,和敌人展开新的斗争。

他根据自己亲身经历以及反动派在狱中杀害革命者事实,用世界语创作了纪实文学《牢狱生活中的一夜》。由于监狱的看守不懂世界语,这篇揭露敌人暴行的文学作品被当作学习世界语的毕业论文,通过看守之手寄给了上海世界语函授学校。中国著名的社会活动家、中国世界语运动先驱胡愈之当时担任上海世界语学会及上海世界语函授学校的负责人,胡愈之又把他的文章转交给了巴金,当时巴金任上海世界语函授学校的教师并兼任世界语刊物《绿光》的编辑。

这样,这篇文章很快就在上海世界语学会主办的《绿光》杂志上发表了,同时也真正成为了他的世界语毕业论文。上海世界语函授学校结业证书,也成了薛暮桥一生最高学历证书。所以,上世纪70年代末,当一位美国教授问起他“毕业于何国的何所大学”时,他坦然而又自豪地回答道:“我毕业于旧中国的牢监大学!”

“仁者寿”,薛老终享高寿,安详地度过了他的百岁后,于2005年7月22日17时12分在北京辞世,享年101岁。时间过得真快,我国这位德高望重的老世界语者,离开我们已经两年了。他生前每次到杭州,总会深情地与人们谈起这段往事。

让我们所有的世界语者都记住西湖之畔这段动人的故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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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说明: 薛暮桥